醜陋的救主：耶穌的面容及其信仰意義 (I) by 魏連嶽

醜陋的救主：耶穌的面容及其信仰意義 (I) by 魏連嶽

(本文章原為演講稿，若需瀏覽此文章的學術性版本及詳細註腳內容，請點選：「醜陋的救主：耶穌的面容及其神學意義」。)

一、前言

    雖然我們從未看見過耶穌，但是每位基督徒都曾經嘗試想像過耶穌的長相。最起碼，每一位基督徒都曾經看過耶穌的畫像。我們可能在我們聖經中的插圖中看過耶穌的面容，也可能透過基督教的藝術作品中看過耶穌的面容。雖然我們都曾想過或看過耶穌的面容，但是我們可能很少想過：到底耶穌的面容和我們的信仰之間有什麼關聯? 耶穌的面容對我們的信仰生命又有什麼啟示? 接下來我們要來討論的主題就是「耶穌的面容」。也就是要討論「耶穌的面容」以及「耶穌面容的信仰意義」。 

    既然要談「耶穌的面容」，我們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我們要從哪裡才能找到真實的「耶穌面容」供我們觀看及討論呢? 在耶穌那個時代又沒有照相機，在當時也從來沒有一位藝術家曾經把耶穌的面容用繪畫紀錄下來。整本聖經中的插圖，也都是後人所描繪的。那麼，這樣不就根本就無法找到一個真實的「耶穌面容」供我們觀看及討論嗎？

    的確是如此，並沒有一幅真正能代表耶穌面容的畫作存在於世。因此歷世歷代的基督徒只能夠透過想像來建構出耶穌的面容。包括在坐的所有人，我們也都是靠著我們自己的想像去建構出耶穌的形象及面容。

    可是我們自己又是如何建構出耶穌的形象及外貌呢？通常我們並不是光靠自己的想像而已，我們乃是從我們曾經看過的一些關於耶穌面容的圖畫或藝術品之中，獲取一些提供我們想像的元素。當我們想到耶穌時，我們腦海就會去攝取這些元素然後組合出一個耶穌的形象，然後浮現在我們的腦海中。也就是說，藝術家們的作品正是提供了我們在想像耶穌時所需要的元素。而我們對於耶穌形象的建構正是受到了這些基督教藝術作品的深遠影響

    甚至有許多基督徒他們乃是直接挑選某一幅藝術作品所描繪的耶穌作為他們想像耶穌的來源。也就是說，當他們想到耶穌時，他們腦海中所浮現的耶穌，就是某一幅特定藝術作品中所描繪的耶穌。比如說：當許多基督徒當他們想到耶穌，他們腦海中所浮現的耶穌就是華納索曼(Warner Sallman) 作品「基督的尊容Head of Christ (1941，見附圖26)」中的那一位英俊、尊貴、美麗的耶穌。

附圖26 (1941, Head of Christ, by Warner Sallman)

    像這一類在基督徒心中的耶穌形象正是受到許多近代中廣為人知基督教藝術作品的影響。因此我們就能發現：許多廣為人知基督教藝術作品不但能呈現出基督徒社群中最流行、最普遍的耶穌之形象，並且這些作品中的耶穌形象又能繼續影響著後代基督徒對於耶穌面容的印象。就這樣，這種流行的耶穌形象就透過這些廣為人知的近代基督教藝術作品而被一代一代的延續與傳承下去。以至於當許多基督徒想到耶穌，這種英俊、尊貴、美麗的耶穌形象就會很自然、很迅速的浮現於他們的腦海中。

二、「美麗」的救主：近代基督教藝術作品中的耶穌面容

1. 廣為人知的近代基督教藝術作品與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   

    剛才說到：「許多廣為人知藝術作品中的耶穌形象能影響著我們基督徒對於耶穌面容的印象。」這一點我們似乎比較容易理解，但是為什麼「這些廣為人知的基督教藝術作品能呈現出基督徒群體中最流行、最普遍的耶穌之形象」呢？

    許多廣為人知的近代基督教藝術作品在很大的程度上的確能反映出近代基督徒社群中主流的耶穌面容之形象。之所以如此，首先，乃是因為：大多數的近代藝術家所描繪的耶穌面容都是符合他們的贊助者及一般民眾對於耶穌形象的要求與期待，而這些要求與期待的基礎正是那個主流的耶穌面容。

    這樣的情況，在文藝復興時期特別明顯。在當時大多數的藝術家都是靠贊助者 (在文藝復興時期，大多數宗教藝術的贊助者乃是神職人員或是與神職人員關係密切的王公貴族。) 的支持才能全心投入藝術創作。因此這些被經濟援助的藝術家當然不能完全不顧他們贊助者的意見，而執意按著個人喜好去創作。

    特別是當涉及到那些與宗教有關的藝術作品之主題時，身為神職人員的贊助人當然不會錯過機會想要在上帝、藝術家及一般民眾面前表達出自己淵博的見解。因此這些神職人員並非單純的只是默默的拿出錢來援助藝術家而已；相反的，他們會常常左右著藝術家的創作，甚至會要求藝術家按照他們(神職人員)的指示，將他們的想法呈現在藝術作品之中。

    於是許多基督教藝術作品的所呈現出的耶穌面容其實是許多神職人員他們對於耶穌形象的看法。而這些神職人員對於耶穌面容的看法正是當時(教會)文化中的主流觀點，也就是當時大多數民眾對於耶穌面容所抱持的觀點。因為一般大眾 (包括大多數的藝術家) 對於耶穌形象的觀點，幾乎全都來自於神職人員的教導。即使到19世紀下半葉之後，許多民眾已能擁有自己的聖經並且也有閱讀聖經的能力，但是多數民眾對於耶穌形象的看法在很大的程度上仍是受到神職人員所影響。基本上，基督教內各宗派的神職人員對於平信徒解讀聖經及理解基督信仰的影響力從古至今皆未減弱。因此我們可以說：在一個特定的時代中，多數神職人員對於耶穌面容的看法正是那個時代中一般信徒的看法，也就是那個時代中最流行、最普遍的看法。

    其次，乃是因為：在近代許多基督教藝術發展最為快速、藝術作品影響力較大的地區 (例如：十九世紀中葉之前的歐洲地區)，都是由教會的勢力 (包括神職人員及與神職人員關係密切的王公貴族) 在主導著藝術的發展、藝術家的創作活動、與作品的流傳。

    在這些受教會勢力控制的地區，即使一位藝術家乃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作品中去創作耶穌的面容，在其創作過程中並未受到任何神職人員的干涉。但是他所創作出的基督教藝術作品，若是想要能夠廣為人知 (例如：能夠被公開展示在教堂中供民眾觀看) 或者是能夠被留傳到後代 (例如：能夠被神職人員或是貴族妥善的照顧及保存)，這還是必須經過教會神職人員的准許及幫助才有可能。也就是說，那些廣為人知的流行基督教藝術作品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也是經過神職人員所「篩選」的。在這個意義下我們可以說：許多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中的耶穌面容，雖然在表面上或是技巧上是藝術家所獨創，但實質上卻是與神職人員或是主流的耶穌形象並無二致，都是符合神職員人所「教導」或「期待」的耶穌形象。

    那些看似「獨創」的耶穌面容，只不過是在主流規範下的「既定標準」範圍內所做的發揮。真正想要從既有的規範中「獨立」出來創作，或是要從主流中「創新」出一個反主流的耶穌形象，這在當時的確窒礙難行。

    因此那些與神職人員的教導與期待有相衝突或違背的藝術作品，雖然它們也可能會被保存或流傳到後代(例如：被藝術家自己私下保存或是被有錢的貴族私下收藏)，但是在教會勢力掌控一切的時期及地區 (例如：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地區)，這些「異端藝術品 (或藝術品異端)」就不太可能被當時代的一般民眾所看到。也因此這些作品中那些異於主流觀點的耶穌形象也就不會對當時的一般民眾產生有效的影響，當然更不可能成為當時的主流觀點。

    而那些能夠呈現符合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之藝術作品，當然也就比較有機會能被神職人員所支持及推廣(例如：將此作品公開展示供民眾觀看)，因而就更能有效的影響一般民眾他們對於耶穌面容的看法及印象。這也使得這些符合主流的耶穌形象更加的被鞏固，並更深植於一般民眾的腦海之中。

另一方面，當這個主流的耶穌形象已經普遍被大多數民眾所「認信」之後，下一代的藝術家在描繪耶穌面容時，除了要符合神職人員的「要求」之外，也必須符合一般民眾的「信念」，否則他們就很容易被視為是「藝術界的異端」、或是「透過藝術傳遞異端思想的基督徒」。在當時，被定為「異端」的下場是非常可怕的，多數藝術家絕不會想要為了「標新立異」而去冒著被判定為異端的風險。

    所以這些後繼的藝術家就會依循著這種不成文但是卻非常明顯的規範以及宗教意識形態來創作他們的作品。而這個主流的耶穌面容就因此而持續的在社會各階層文化及群體中被增強、普及、及深化。此外，在一個民眾識字普及率不高的時代中，這些藝術作品更成為了宗教教育的最佳使者。一般民眾正是透過這些經由神職人員所批准的藝術作品，來建構出他們對於耶穌及其他聖經人物與故事的基本印象。這便是藝術家、以及他們那些符合主流藝術作品、神職人員與一般民眾這四者之間的「互相增強循環」。而使得「主流」的耶穌形象能被永續傳承。

    簡單的說，假如我們想要尋找文藝復興時期對於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我們只要從那些在當時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中所描繪的耶穌去加以探尋應該就能有所收穫。

2. 藝術作品的印刷複製及銷售數量與與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

    可是在文藝復興時期之後，特別是在二十世紀，當神職人員對於藝術家的影響力及對於藝術作品的控制力相對減少時，當藝術品可以透過各種其他方式讓一般民眾觀賞時，我們又該如何找出對於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呢？

    由於印刷技術的發達，在二十世紀中，基督教藝術品已經可以透過大量印刷複製的方式流傳到一般信徒(基督教藝術產品的消費者) 的家中。也因此，某個描繪耶穌面容的藝術作品它的印刷複製及銷售之數量似乎可以在某個程度上反映出這個作品所呈現出的耶穌形象是否受到一般信徒所親睞。

    下面我們便要透過文藝復興時期與十七、十八世紀中那些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以及十九世紀及二十世紀中印刷複製及銷售數量最大的幾個藝術作品，去找出近代基督教社群中對於耶穌面容的主流看法。

3. 文藝復興時期及十七、十八世紀中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中的耶穌面容

    受到文藝復興運動中人文主義思潮的影響，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力圖創作出一個「完美」的耶穌形象。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拉斐爾(Raphael)、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提遜(Titian)等藝術家可以被視為是文藝復興時期知名的藝術家，而他們的作品也是相對的比較廣為人知。從他們的作品之中，我們應能查考出文藝復興時期中對於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

    達文西所描繪的耶穌是一位同時有著男性與女性特質的人 (參1495, Christ's Head, by Leonardo Da Vinci。見附圖1)。是一位擁有男性英俊的臉龐、明顯的輪廓、高挺的鼻子，並且有著女性的美麗及文雅氣質的耶穌。因為這位耶穌是一位綜合男女兩性之美的人，所以一切明顯指涉出單性形象的特質 (例如：鬍子、禿頭)，都不會出現在這位耶穌的身上。也因為同時具有著兩性之美，所以這位耶穌的美是一般男人所沒有的美，甚至是一般女人也覬覦的美。在達文西的作品中，耶穌被描述為是一位擁有超凡之美的救主。

附圖01 (1495, Christ's Head, by Leonardo Da Vinci)

    拉斐爾描繪的耶穌是一位有著古典氣質之美及無比寧靜安詳的人 (參1502, Crucifixion, by Raphael。見附圖2 & 3)。即使是在十字架上，這位耶穌都是一位姿勢優雅、不動聲色、並無痛苦表情的受難者。你可以合理的認為：這位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並沒有在受苦，而是在平靜中完成一件上帝所託付給祂的工作。對這一位耶穌來說，被釘十字架並不是太艱苦，祂很能勝任，也很樂意去做，並且做的很安詳自在。由於看到耶穌在十字架上如此的安詳，所以十字架下的瑪利亞及約翰們，不但沒有哀號痛苦的表情，反而是輕鬆自在的流露出微笑、以喜樂滿足的態度觀看著十架上的耶穌。在拉斐爾的作品中，耶穌被描述為是一位英俊美麗又尊貴安詳的救主。

附圖02 (1502, Crucifixion, by Raphael)

附圖03 (1502, Christ Blessing, by Raphael)

    米開朗基羅描繪的耶穌是一位年輕英俊、陽剛威武且肌肉豐滿健壯的耶穌 (參1521, Christ Carrying the Cross 及1537, Last Judgment, by Buonarroti Michelangelo。見附圖4 & 5)。他在1521年所雕塑的「基督背負十架(Christ Carrying the Cross)」作品中的耶穌，乃是一位英俊、沉著鎮定的耶穌。完美的體型與健壯的肌肉透過實體雕塑品充分的展現出耶穌的陽剛之美。他很有有自信、有遠見、毫不畏懼的拿著十字架。米開朗基羅最有名的作品乃是他在西斯汀教堂牆壁上所繪的那幅「最後審判」。在這個作品中，耶穌是一位濃眉大眼、鼻子英挺、有著年輕人外貌的英俊青年。他的肌肉與體型比任何看過的世界健美先生更健壯 (這要花耶穌多少時間才能練出這樣的肌肉來啊！)。但是卻又在陽剛之中，具有著睿智的完美英雄氣質。在米開朗基羅的作品中，耶穌被描述為是一位智勇雙全並且身材與外貌皆為完美的救主。

附圖04 (1521, Christ Carrying the Cross, by Buonarroti Michelangelo)

附圖05 (1537, Last Judgment, by Buonarroti Michelangelo)

    提遜所描繪的耶穌是一位英俊瀟灑、雍容華貴、不染世俗的耶穌 (參1515, Noli me tangere (Touch me not), by Titian。見附圖6 & 7)。在他的著名的作品「不要摸我(Noli me Tangere)」中，所呈現出的復活之後的耶穌乃是一位身材姣好、肌肉曲線完美、婀娜多姿、風度翩翩的英俊耶穌。那些曾經受過的嚴重鞭傷、荊棘冠冕的刺傷、或是十字架上的勒旁的搓傷，全都沒有在這位耶穌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這位耶穌可能美到連瑪利亞都無法抗拒誘惑，想要摸一下他。因此提遜可能因此認為：這就是為何耶穌才對瑪利亞說：「不要摸我。因我還沒有升上去見我的父。你往我弟兄那裏去、告訴他們說、我要升上去、見我的父、也是你們的父。見我的　神、也是你們的　神。(約翰福音20:17)」在提遜的作品中，耶穌被描述為是一位高貴典雅、超脫世俗之美的救主。

附圖06 (1516, The Tribute Money, by Titian)

附圖07 (1515, Noli me tangere (Touch me not), by Titian)

    文藝復興時期之後的許多十七、十八世紀藝術家 (例如：卡拉瓦喬Caravaggio、林布蘭特 Rembrandt、巴西西歐二世Baciccio II、瑞奇Ricci、哥雅 Goya及大衛David。見附圖8-16)，基本上追隨著文藝復興大師的理念，也將耶穌描繪成是一位英俊、美麗、尊貴、強壯的耶穌。許多這個時期的藝術家，甚至將耶穌面容的完美性描繪到淋漓盡致的階段。其中的代表者之一便是哥雅(Goya，見附圖15)。

附圖08 (1606, Ecce Homo, by Caravaggio)

附圖09 (1606, Flagellation, by Caravaggio)

附圖11 (1644, Christ and the Woman Taken in Adultery, by Rembrant)

附圖12 (1655, The Head of Christ, by Rembrandt)

附圖13 (1667, Pieta, by Baciccio II)

附圖14 (1720, Baptism of Christ, by Sebastiano Ricci)

附圖15 (1780, Crucified Christ, by Francisco Goya)

附圖16 (1782, Christ on the Cross, by Jacques-Louis David)

4. 十九世紀及二十世紀中印刷複製及銷售數量最大的幾個藝術作品中的耶穌面容

十九世紀有一本流行的基督教書籍，書名為：「插圖版基督生平 (Christ in Art: Illustrated)」。這本書將四福音中四個版本的耶穌故事融合成為單一的耶穌生平故事，並且在故事的敘述中加上了許多由亞歷山大貝達(Alexander Bida)所畫的插圖。這本書呈現出十九世紀時基督徒對於基督面容的主流觀點。這個觀點中的耶穌乃是一位英俊、高大、優雅、美麗的基督。當這一位基督從十字架被取下來時，甚至找不到有鞭打、流血、釘痕、或任何受傷的痕跡 (見附圖17-20)。

附圖17 (19th, by Alexander Bida)

附圖18 (19th, by Alexander Bida)

附圖19 (19th, by Alexander Bida)

附圖20 (19th, by Alexander Bida)

不過十九及二十世紀中最受歡迎、最廣為人知的描繪耶穌面容之作品乃是：威廉杭特的「世界之光」(1851, The Light of the World, by William Hunt)、希爾德的「好牧人」 (The Good Shepherd, by Frederick Shield)、霍夫曼的「客西馬尼園中的基督」(1890, Christ in the Garden of Gethsemane, Heinrich Hofmann) 、以及華納索曼的「基督叩門 (1941, Christ as Heart Door)」、「客西馬尼園中的基督 (1941, Christ in the Garden)」、「主是我的牧者 (1941, The Lord is My Shepherd)」、以及「基督的尊容」(1941, Head of Christ, Warner Sallman) (見附圖 21-26)。這幾幅作品的複製及銷售數量都非常驚人。雖然這些作品是在距近約一百六十年前所創作，但直到今日，他們仍是許多基督徒最喜愛的關於耶穌面容之藝術作品。

附圖21 (1851, Light of the World, by William Hunt)

附圖22 (1890, Christ in the Garden of Gethsemane, by Heinrich Hofmann)

附圖23 (1941, Christ as Heart Door, Warner Sallman)

附圖24 (1941, Christ in the Garden, by Warner Sallman)

附圖25 (1941, The Lord is My Shepherd, by Warner Sallman)

附圖26 (1941, Head of Christ, by Warner Sallman)

    在這四幅作品之中，華納索曼的「基督的尊容」(見附圖 26) 是當今最廣為人知的作品。根據它的出版商(Keribel & Bates)統計，這幅作品至今已銷售出五億幅複製品，是全世界藝術史中銷售最大量以及銷售區域最廣的藝術作品。幾乎所有的教會或是基督徒的家中都會有這一幅作品的複製或是它的相關裝飾品 或插圖。因此，我們從這幅作品中，就可以找尋到二十世紀中葉直到今日，基督教社群中最為普遍、最為流行的基督面容之觀點。

    在華納索曼的「基督的尊容」這幅作品中 (見附圖 26)，耶穌乃是一位英俊又慈祥的人，他的雙眼美麗動人，高挺的鼻子，額頭寬大，褐色長髮帥氣流暢，瀟灑的鬍鬚，臉部容光煥發。從頭部與脖子比例來看，身材應是高大壯碩。這幅畫似乎在描繪耶穌正在與上帝溝通，或是正在向上帝為我們代求。整幅畫也似乎能帶給賞畫者一種平安感，讓人感到主耶穌無時無刻對基督徒的看護與照顧。華納索曼所描繪的耶穌已經影響數億的基督徒對於耶穌面容的看法。羅伯艾利諾(Robert Elinor)曾經宣稱：「當數百萬的基督徒他們想到耶穌時，他們腦海浮現的耶穌就是華納索曼所描繪的耶穌。(Robert Elinor, Buddha & Christ: Images of Wholeness(NY: Weatherhill, 2000), 180.)」

    在分析過許多廣為人知的近代藝術作品後，現在我們能替近代基督教社群中對於耶穌面容的主流形象歸納出幾個特點。這個主流觀點所呈現出的耶穌之特徵乃是：他是一位高大的歐洲白種高加索人，有著高貴英俊的臉孔，雙眼皮下是美麗大眼，高挺的希臘鼻，身材健壯，眉宇間充滿睿智與自信、面容卻能散發寧靜與慈祥。這位耶穌乃是一位美麗、尊貴、威嚴、且能吸引眾人的耶穌。總結的來說，近代基督徒社群中的主流看法呈現出：耶穌是一位「英俊美麗的救主」。也的確，許多當代基督徒當他們想到耶穌時，他們腦海中所浮現的耶穌正是一位英俊、尊貴、美麗的耶穌。

三、「醜陋的救主」：聖經中的耶穌面容
    許多近代基督教藝術作品所呈現的耶穌乃是一位符合神職人員所要求的耶穌、符合眾人的期待的耶穌、或是一位能令信徒喜愛的耶穌；然而卻不一定是那位聖經裡的耶穌或是那位真正的耶穌 (大約於一千九百多年前生長在近東地區的一位猶太人)。

    事實上，整本聖經從未描述過耶穌的面容是英俊美麗的。相反的，聖經所描述的耶穌是一位「醜陋的救主」。例如，以賽亞書中著名的「受苦僕人」之經節(52:14-53:3) 記載：「許多人因他驚奇、（他的面貌比別人憔悴、他的形容比世人枯槁。）這樣、他必洗淨許多國民。君王要向他閉口。因所未曾傳與他們的、他們必看見。未曾聽見的、他們要明白。我們所傳的、有誰信呢。耶和華的膀臂向誰顯露呢。他在耶和華面前生長如嫩芽、像根出於乾地。他無佳形美容、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也無美貌使我們羨慕他。他被藐視、被人厭棄、多受痛苦、常經憂患。他被藐視、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樣。我們也不尊重他。」

雖然這段經文字面上並沒有提到這位上帝所差派的「受苦的僕人」就是耶穌基督。但是有許多新約聖經的經文 (例如：馬太福音8:17; 約翰福音1:29; 使徒行傳8:26-39; 腓立比書 2:7-8; 彼得前書2:24) 都指向：這位「受苦的僕人」所預言的正是那位耶穌基督。許多出帶教會的教父們 (例如：Clement of Rome, Origen, and Tertullian) 也都視這位「受苦的僕人」是那耶穌基督。因此我們可以說：這段經文所描繪出的耶穌，才是能呈現出真實的耶穌面容。

53:2中說到：「他無佳形美容、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也無美貌使我們羨慕他。」這句話的英文版聖經是：「He had no beauty or majesty to attract us to him. (NIV)」意思是說：「耶穌的面容毫無美麗和尊貴，沒有任何可以吸引我們的地方。」

因此假如按照聖經的描述來作畫，那麼這一位耶穌應該不像是剛才各位所看到的那些英俊、尊貴、美麗的耶穌，而是一位醜陋的耶穌。那會比較像是 喬安柏諾(Michele Giambono)或是克里斯督 (Petrus Christus) 所描繪的耶穌 (見附圖 37-38)。

附圖37 (1430, The Man of Sarrows, by Michele Giambono)

附圖38 (1445, Head of Christ, by Petrus Christus)

而52:14中說到：「他的面貌比別人憔悴、他的形容比世人枯槁」這句話的英文版聖經是：「his appearance was so disfigured beyond that of any man and his form marred beyond human likeness. (NIV)」意思是說：「耶穌的面容被毀損得十分嚴重，因此比任何人都難看；祂的身軀也被傷害的不成人形。」這裡說到的耶穌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因此假如按照聖經的描述來作畫，那麼這一位耶穌應該不像是剛才各位所看到的那些在十字架上的美麗的耶穌；而會比較像是顧壤沃德(Grünewald) 所描繪的這位醜陋的耶穌 (1515,Crucifixion, by Grunewald，見附圖 27-34)。

  
附圖27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28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29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30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31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32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33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附圖34 (1515, Crucifixion, by Grunewald)

    你覺得這位耶穌很嚇人嗎？你覺得他很難看嗎？你覺得他醜陋的難以入目嗎?

    你知道耶穌為什麼會變成這麼醜陋嗎?

    你知道耶穌為什麼會在十字架上面嗎?

    你知道是誰把他釘在十字架上的嗎?

    你知道誰才是真正把他釘在十字架上的人嗎?

    你知道是誰讓祂的身體扭曲變形，血流滿身嗎?

    你知道祂是為誰在那裡受鞭傷、受刑罰嗎？

    你知道祂是為誰在那裡受苦嗎?

    你知道祂是為誰被釘在十字架上嗎?

    我們的主他乃是被你被我釘在十字架上

    他乃是願意為你為我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主

    我們的主愛我們愛到一個地步，他願意為我們流血捨命，為我們受苦受死

    並且是死在最為羞辱的十字架上

    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

    因他流血捨身，使我們能出黑暗入光明，使我們不致滅亡，反得永生

   

    我們所期待的耶穌是那位美麗的耶穌，還是這位醜陋的耶穌

    我們所信靠的耶穌是那位美麗的救主，還是這位醜陋的救主

    這樣醜陋的救主我們愛祂嗎?

    我們的主愛我們愛到一個地步，他願意從天而降，甚至願意成為一位醜陋的人，並且為我們罪死在十字架上，他的身體為我們而扭曲變形，他的血為我們流，他為我們而死在最為羞辱的十字架上。然而，他愛我們愛到一個地步，以至於他輕看這些羞辱，他輕看他在十字架上醜陋的姿態與身軀，他為我們成為一位醜陋的救主。

     我們願意愛這一位醜陋的救主嗎?

    我們願意為這一位醜陋的救主而活，並願意為祂受死嗎?
    

「他誠然擔當我們的憂患、背負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罰、被　神擊打苦待了。那知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使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他身上。他被欺壓、在受苦的時候卻不開口。他像羊羔被牽到宰殺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無聲、他也是這樣不開口。因受欺壓和審判他被奪去。至於他同世的人、誰想他受鞭打、從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過呢。他雖然未行強暴、口中也沒有詭詐、人還使他與惡人同埋。誰知死的時候與財主同葬。耶和華卻定意將他壓傷、使他受痛苦。耶和華以他為贖罪祭。(以賽亞書53: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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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的救主：耶穌的面容及其信仰意義 (II)

一、前言

    上面我們討論了「耶穌的面容」，接下來我們要討論「耶穌面容的信仰意義」，也就是要討論：到底耶穌的面容和我們的信仰之間有什麼關聯? 耶穌的面容對我們的信仰生命又有什麼啟示? 我們先簡單復習一下上一周所說的內容。 

我們談到了：並沒有一幅真正能代表耶穌面容的畫作存在於世。所有畫過耶穌面容的藝術家本人都從來沒有見過耶穌。所以所有藝術作品之中的耶穌都是人們透過想像所建構出來的。當然，在坐的所有人，當我們想到耶穌，我們所想像的那一個耶穌形象，也是想像出來的。

    不過我們並非憑空想像出一位耶穌，我們乃是受到許多關於耶穌的藝術作品的影響，然後才在腦海裡想像出這位耶穌來。特別是那些廣為人知、非常流行的藝術作品，它們非常深刻的影響我們對於耶穌面容的看法。

    因此我們能發現：近代許多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中所呈現的耶穌，正是近代大多數基督徒當他們想到耶穌時，他們腦海裡所想到的耶穌形象。因此我們可以說：那些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中所呈現的耶穌面容，正是近代基督教社群中對於耶穌面容的主流觀點。

    我們也觀看了許多近代廣為人知的基督教藝術作品。從這些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我們歸結出：這個最廣為人知、最為主流的耶穌形象，他所具有的特徵乃是：他是一位高大的歐洲白種高加索人，有著高貴英俊的臉孔，雙眼皮下是美麗大眼，高挺的希臘鼻，身材健壯，眉宇間充滿睿智與自信、面容卻能散發寧靜與慈祥。這位耶穌乃是一位美麗、尊貴、威嚴、且能吸引眾人的耶穌。

    總結的來說，近代基督徒社群中的主流看法呈現出：耶穌是一位「美麗的救主」。也的確，當許多當代基督徒他們想到耶穌時，他們腦海中所浮現的耶穌正是一位英俊、尊貴、美麗的耶穌。

    然而，近代那些廣為人知的藝術作品所呈現的耶穌面容，也就是那一個最為流行的耶穌面容，它雖然符合眾人的期待，並且受到大多數基督徒的喜愛，但是卻不符合聖經所描述的耶穌面容。事實上，整本聖經從未描述過耶穌的面容是英俊美麗的。相反的，從以賽亞書53章之中，我們發現：聖經所描述的耶穌是一位「醜陋的救主」。

    以賽亞書53:2中說到：耶穌的面容毫無美麗和尊貴，沒有任何可以吸引我們的地方。因此，耶穌應該是一位很醜陋的人，甚至醜陋到被人藐視。  52:14中說到：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他的面容被毀損得十分嚴重，因此比任何人都難看；祂的身軀也被傷害的不成人形。因此十字架上的耶穌不應該是一位美麗的救主；而是一位醜陋的救主。所以假如按照聖經的描述來作畫，那麼這一位耶穌應該不 會像是上面所看到的那些美麗的耶穌；而會比較像是下面作品中這樣的一位醜陋的耶穌。(見附圖 35-39，這些圖片是我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內親自拍攝的。大都會博物館中的許多藝術品都准許參觀者照相)

附圖35 (1325, Crucufixion, by Bernardo Daddi)

附圖36 (1328, Crucified Christ, by Pietro da Rimini)

附圖37 (1430, The Man of Sarrows, by Michele Giambono)

附圖38 (1445, Head of Christ, by Petrus Christus)

附圖39 (1520, Crucifixion with Saints and a Donor, by Joos van Cleve)

    的確，去傳講一位美麗的耶穌會比去傳講一位醜陋的耶穌更為容易，也更吸引人。而傳講一位因為被釘在十字架上而成為一位醜陋無比的救主，則會更難讓人相信或接受。這或許也是十字架令現代人討厭的地方。然而這卻是從先知以賽亞到保羅、以及歷世歷代眾聖徒所傳講的救主耶穌。

    以上是我們曾經講到的「耶穌的面容」。而今天我們要討論到底「耶穌面容的信仰意義」。

二、耶穌的面容和信仰的關聯

    到底耶穌的面容和我們有什麼關聯?

    耶穌的長相絕對確和我們有很密切的關係。 舉例來說，為什麼許多藝術家們要把耶穌畫成是一位英俊、美麗的救主？

    雖然聖經從未將耶穌描述為是一位英俊、美麗的救主，但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藝術家要將耶穌畫成是一位有著英俊臉孔的人呢？為什麼仍然有這麼多基督徒也相信耶穌是一位美麗的救主呢？這是因為他們相信：這個美麗的耶穌面容能彰顯出許多重要意義與傳達出許多重要的信息。例如：這個美麗的面容可以彰顯出我們救主的尊貴與榮耀。其次，這個美麗的面容能符合眾人對於一位萬主之主的形象之期待。第三，這個美麗的面容會讓人們感覺到耶穌是一位溫柔慈祥、和藹可親、且吸引眾人的救主。

    的確，我們實在很難想像一位有著至高尊貴榮耀的萬主之主、一位為眾人而犧牲自己的救主、一位喜愛親近小孩、溫柔謙卑的上帝之子，他的面容會是醜陋的。我們實在無法將一張醜陋的臉孔與我們所摯愛的主聯想在一起。

    然而，似乎上帝、耶穌、以及聖經的作者都完全不在乎以上這些耶穌的美麗面容能夠彰顯出來的意義以及傳達出來的信息。哥林多後書4:4說到：「基督本是神的像」，約翰福音1:18：「從來沒有人看見　神。只有在父懷裏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哥羅西書1:15說到：「愛子是那不能看見之　神的像。」也就是說，耶穌基督他乃是不可見上帝那可見的形象，是上帝的代表。然而上帝並沒有讓祂的代表有一張美麗的面容；相反的，上帝是讓他以一張醜陋的臉孔來代表上帝出現在這個世界。

    約翰福音1:3、哥羅西書1:16、希伯來書1:2都記載：世界萬物乃是藉著耶穌基督所造的。這一位能夠創造出美麗萬物的創造主，他當然能夠以一個美麗的形象來呈現在世人的眼前。然而他卻選擇了一張世人看為醜陋的面容來作為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形象。

    信靠耶穌的聖經的作者，他們並沒有將他們的主描述成是一位英俊美麗的基督，相反的，卻將他描述成是一位醜陋的救主。

    到底這個醜陋的耶穌面容隱含了什麼更重要意義，而使得上帝、耶穌、以及聖經的作者不但必須完全不顧那些透過一張美麗的耶穌面容能夠傳達出來的信息，並且還必須讓耶穌以一個醜陋的形象來呈現在世人面前呢？接下來我們就要來探討：到底這個醜陋的耶穌面容隱含了什麼重要的信仰意義，以及它和我們有什麼關聯？

1. 耶穌的醜陋面容乃是一個謙卑的記號

    首先，耶穌的醜陋面容所隱含的第一個信仰意義乃是：這個醜陋的面容很清楚的彰顯出救主耶穌的謙卑。

    耶穌基督既然能夠創造出宏偉的宇宙以及許多美麗的創造物，他當然能夠以一個美麗的形象來呈現在世人的眼前，一位救世主他當然也能以一個英俊的外貌呈現在世人眼前，使人們都被他的美貌所吸引，而更願意接受這位美麗救主的拯救。然而耶穌卻願意選擇了一張醜陋的面容、一個卑微的外貌來呈現在世人面前。因此耶穌的這個選擇乃是一個謙卑的行動，而他的醜陋面容正是救主耶穌謙卑的記號。

    事實上，不要說是一張醜陋的面容，僅僅是一張人類的臉孔就已經表明出救主耶穌的謙卑。正如腓立比書2:5-8所說：「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他本有　神的形像、不以自己與　神同等為強奪的。反倒虛己、取了奴僕的形像、成為人的樣式。既有人的樣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順服、以至於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耶穌本有神的形象，但卻願意謙卑自己，選擇成為人的樣式，並且是選擇了一位奴隸的形象，成為我們的僕人。然而最能清楚彰顯出救主耶穌的謙卑不但是因為耶穌他本是一位神卻願意成為「人」，而且更是因為耶穌他願意成為一位「醜陋的人」。

    此外，從實際的層面來說，耶穌的醜陋面容也能夠幫助我們有一個正確的態度卻面對那些面容醜陋之人。當我們遇到那些天生長的不好看的人、或是那些後天顏面受傷的人、或是那些因年長而不再有美貌的人、或是那些因為疾病而面容憔悴的人，這些沒有美麗面容的人們，他們的臉孔提醒我們想到我們救主耶穌的醜陋面容，並且想到主耶穌的謙卑。進而提醒我們不能以驕傲及批評的態度，而是以謙卑的態度去面對這些臉孔難看的人們。

    總結的說，耶穌的醜陋面容乃是耶穌謙卑的記號。這個記號就像是他誕生的馬槽(路2:7)、就像是他木匠之子的身分(太13:55; 可6:3)、就像是他那些罪人的朋友(太9:10-13; 路7:34-39)、就像是他進耶路撒冷騎的驢(太21:2-7; 可11:2-7)、就像是他死在上面的十字架一樣(太27:33-50; 約19:17-30)，這些都是明顯的記號，證明耶穌乃是一位謙卑的救主。

2. 耶穌的醜陋面容乃是一個人類得救贖及救主得榮耀的記號

    其次，耶穌的醜陋面容所隱含的第二個信仰意義乃是：這個醜陋的面容正是我們人可以「得平安」、「得醫治」、「得拯救」的記號，也是耶穌「得榮耀」的記號。

    以賽亞書53:4-11：「他誠然擔當我們的憂患、背負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罰、被　神擊打苦待了。那知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因受欺壓和審判他被奪去。至於他同世的人、誰想他受鞭打、從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過呢。...耶和華卻定意將他壓傷、使他受痛苦。耶和華以他為贖罪祭。...耶和華所喜悅的事、必在他手中亨通。他必看見自己勞苦的功效、便心滿意足。有許多人、因認識我的義僕得稱為義。並且他要擔當他們的罪孽。」

    耶穌在十字架上時，聖經描述：他的臉充滿了荊棘的刺傷(太27:29; 可15:17; 約19:2)、以及被人用拳頭和手掌毆打的淤傷(可14:65; 路22:63; 約18:22)，此外還有許多人及兵丁吐口水在他的臉上(太27:30; 可14:65,15:19)。他的身體因受鞭刑而有許多的鞭傷 (太27:26; 可15:15; 約19:1)，他的雙手及雙腳被釘入釘子，那些釘子穿過他的肉及骨頭把耶穌整個人釘在十字架上，他的肋骨旁被兵丁用槍戳傷 (約19:34)，他全身嚴重扭曲變形，甚至不成人形(賽52:14-15)。他的全身各處從頭到腳都在流血。

    可是我們怎麼知道耶穌在十字架上有受苦呢？既然祂是神 (腓立比書2:5-6)，會不會祂在十字架上其實一點都不痛苦呢？我們如何找到耶穌真的有替我們受苦的確據呢？甚至我們怎麼知道耶穌在十字架上有受死呢？既然祂是神，祂會不會沒有死在十字架上呢？我們如何找到耶穌真的有替我們受死的確據呢？ 正是在「耶穌的面容」上我們能找到耶穌為我們在十架上「受苦」及「受死」的確據。   

    耶穌既然是一位具有人性的人，他便是一位會受苦、有痛感的人。既然是一位人，當耶穌為了我們而在那裡受鞭刑時，為了我們在那裡被釘在十字架上時，當他的身體因被釘十字架而遭到嚴重的扭曲變形，當他的身上有四根釘子釘在手腳之中時，當他的血從他身體各處的傷口中留下來時，當他在那裡遭受極大痛苦時，他的臉孔還會是英俊美麗的嗎？他還能保持尊貴、保持平靜祥和嗎？

    恰恰相反，耶穌天生的面容是醜陋的，但是他一生之中最醜陋的面容乃是被呈現在他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時刻。耶穌在經過殘酷的鞭刑，並被釘在十字架上時，他那時所呈現出來的臉孔絕對是他一生之中最醜陋的臉孔，就像祂在十字架上所呈現出來的身軀是最為醜陋、最為羞辱的身體。

    十字架的酷刑使得原本就醜陋的耶穌，成為一位比任何人都醜陋的耶穌。耶穌一生中最醜陋難看、最可怕嚇人的面容便是出現在這個時刻。所以，以賽亞書52:14-15才會說：「許多人因他驚奇、（他的面貌比別人憔悴、他的形容比世人枯槁。）這樣、他必洗淨許多國民。」從英文版聖經中，我們知道「他的面貌比別人憔悴、他的形容比世人枯槁」這句話的意思是：耶穌的面容被毀損得十分嚴重，因此比任何人都難看；祂的身軀也被傷害的不成人形。

    耶穌在十字架上這個醜陋可怕的形象從起初就被許多人所討厭。德國神學家莫特曼曾經說到：「被釘在十字架上被視為是一種最丟臉、最羞辱的酷刑。因此當時羅馬的人文主義(者)總是認為：(基督教)這個(信仰)十字架的宗教乃是沒有美感的、無法令人尊敬的、違反人之常情...。人們總是在尋找真、善、美，而這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總不被人們認為是一個有價值、有美感的象徵。(Jürgen Moltmann, The Crucified God. Trans. by Margaret Kohl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 1993), 33.)」的確，似乎在這位醜陋且死在最受羞辱的在十字架上的耶穌身上，很難找到真、善、美。

    然而，正是透過耶穌這個最醜陋且最嚇人的面容，我們找到耶穌正在為我們「受苦」的證據，因而也找到我們「得平安」、「得醫治」的確據。因為這個最醜陋的臉孔證明了：耶穌是真的在那裡代替我們「受刑罰」、「受鞭傷」。

    這幅顧壤沃德(Grünewald) 所描繪的「耶穌釘十字架 (Crucifixion)」(見附圖 25-34)，當初是被展示在德國的一所醫院裡面(Isenheimu)，而不是教堂裡面。可能有些人會認為：病人們看到這幅畫不是會被嚇到、會感到很害怕嗎？恰恰相反，這幅畫被認為對病人的病情有療效。此幅畫被展示在醫院之後，每個醫院的病人，他們在這間醫院的療程之一乃是要被帶到這一幅畫面前去看這一幅畫。也就是說，這一幅畫被院方及那些基督徒的醫生們視為是具有治病或安慰的療效。

    為什麼一幅畫會有醫治疾病的能力呢？我們可能無法知道，但是認為這一幅畫有治病或安慰的療效是合理的。這是因為這幅畫讓病人們知道：這位他們所信靠的耶穌，已經為他們「受刑罰」、「受鞭傷」，所以他們能透過耶穌而「得平安」、「得醫治」。這是上帝在聖經裡的應許。也就是說，他們在耶穌的醜陋面容中，找到了上帝應許他們能夠「得平安」、「得醫治」的確據。

    此外，在這個十字架上最醜陋的面容上，我們除了找到耶穌正在為我們「受苦」的證據，我們也找到耶穌正在為我們「受死」的證據，因而也找到我們「得拯救」的確據。聖經以賽亞書53:4-12、以弗所書2:12,16;哥羅西書1:20-22; 彼得前書 2:24-25都告訴我們：正是因為耶穌為我們的罪，代替我們死在十字架上，所以我們才能與上帝和好，才能成為上帝的兒女，蒙受上帝的祝福，並且不致滅亡而能得到永恆的生命。

    也就是說，耶穌為了要將我們從罪惡之中拯救出來，為了能使我們能出黑暗進入光明國度，他願意為我們在十字架上受苦，並且成一位更醜陋的救主。因此奧古斯丁說：「正是基督的醜陋產生了基督徒。假如耶穌沒有在十架上扭曲變形成為醜陋的形象，我們基督徒便無法恢復我們那失去的形象。因此讓我們一生都緊緊的信靠跟隨著這位醜陋的基督。(Augustine, Sermons 44.6.6. Cited from Jaroslav Pelikan, Jesus Through the Centuries (CT: Yale University, 1985), 104.)」所以一個美麗的耶穌形象或許對於人們在感受方面有重要的意義，但是一個醜陋的耶穌形象卻對於人們的生命有著更重要的意義。

    因此，假如有一天，你到了天上，在天堂之門那裡把關的天使要你交出你得救和能進入天國的證明。可是你離開地上時，走的太匆忙，自己什麼都沒有準備；家人又只在你的棺材裡面擺了鮮花，受洗證書和教會的奉獻收據都沒替你擺在裡面。即使擺了，你可能也是無法拿，只能兩手空空的離開世上。你只好跟天使說：「我手邊沒有證明，但是我真的是一位基督徒，我真的是信耶穌的」。

    於是天使問你說：「你信的是哪一位耶穌？」

    這時你腦袋浮現了達文西所描繪那一位同時有著男性與女性特質的美麗的耶穌。這位天使因為能看到你腦袋中所想的事情，於是他立刻說：「現在你腦袋中想到的這位長的很漂亮的變態雙性人，就是你所信的耶穌嗎？」你當場就立刻否認，說：「我不是信這位耶穌的！」就在這個時候，天使旁邊的公雞就叫了。

    於是你腦袋又想到米開朗基羅所描繪的那一位肌肉與體型比任何看過的世界健美先生更健壯的耶穌。天使同時也看到了你所想的這位耶穌，於是他立刻說：「現在你腦袋中想到的這位天天花很多時間到健身房去舉啞鈴、練舉重的人，就是你所信的耶穌嗎？」你當場就立刻否認，說：「我不是信這位耶穌的！」就在這個時候，公雞又叫了。

    於是你腦袋又想到華納索曼所描繪的那一位英俊又慈祥的耶穌。天使同時也看到了你所想的這位耶穌，於是他立刻說：「現在你腦袋中想到的這位生長在歐洲，身材高大壯碩，長的英俊瀟灑，又常常到理髮院裡面燙大波浪髮型的人，就是你所信的耶穌嗎？」你當場就立刻否認，說：「我不是信這位耶穌的！」就在這個時候，公雞叫了第三次。

    你越來越緊張，於是你腦袋又想到拉斐爾所描繪的那一位在十字架上，姿勢優雅、安詳自在、尊貴高尚、並無痛苦表情的耶穌。天使同時也看到了你所想的這位耶穌，於是他立刻說：「現在你腦袋中想到的這位在十字架上根本沒有遭受到任何刑罰和死亡痛苦的人，就是你信的耶穌嗎？」你當場就立刻否認，說：「我不是信這位耶穌的！」就在這個時候，公雞叫到了第四次，這隻公雞從來不曾叫到四次的。

    但是，你剛才聽到天使說「遭受刑罰和死亡痛苦的人」，這時你才想到聖經以賽亞書53章所記載的內容。於是，雖然你的腦袋裏面沒有想到任何一種耶穌的樣子，但你卻對天使說：「我信的那一位無佳形美容，長相醜陋，被世人藐視的耶穌。這位耶穌為我受了鞭打的酷刑，並為我的罪被釘在十字架上，遭受極大的痛苦，他為我流血捨命，並死在最受羞辱的十字架上的那一位耶穌。但是上帝因著這位耶穌的卑微順服，所以將他從死裡復活，並且將他升為至高，使耶穌的名成為超乎萬名之上的名，使有口的都稱耶穌基督是主，並將榮耀歸與父神 (以賽亞53:1-10; 腓立比書2:7-11)。」

    天使聽完之後，於是他說：「現在你所說的這一位聖經中的耶穌，真的就是你所信的耶穌嗎？」你當場就立刻承認了。就在這個時候，天使旁邊的那隻公雞也就下班了。天堂之門也就開了。

    上面雖然是我編的一個比喻。但所要傳達的就是：我們必須要知道我們所信的是誰。藝術家在畫耶穌的長相時，可能因為某些因素，而將耶穌描繪的與聖經所說的耶穌不同。當然我們不需要去嚴厲指責這些藝術家或他們的作品，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註明他們是按照聖經的描述來作畫。更重要的他們只是在創作一幅藝術品，而不是替那一位真正的耶穌在作素描。當然他們也從來沒有看過那一位耶穌。所以我們可以他們當作藝術品來欣賞，但是不能把他們當作真正耶穌的長相。當我們在建構耶穌的形象時，還是必須按照聖經的說明，來想像出這位耶穌。

    因此，假如耶穌在十架上的面容是一副英俊尊貴、非常安詳的面孔，那麼我們反而要懷疑祂真的是否有「受苦」，若是祂沒有「受苦」，那麼我們更要懷疑祂是否真的有替我們「受死」。但是耶穌這個因為遭受極大痛苦而很自然呈現出來的最醜陋的臉孔證明了：他誠然擔當我們的罪孽，代替我們在十架上「受苦」與「受死」。所以正是耶穌在十字架上這個最醜陋的面容，使我們真正找到可以「得平安」、「得醫治」、「得拯救」的確據。

    另一方面，耶穌在十字架上這個最醜陋的面容也是一個耶穌「得榮耀」的記號。 希伯來書2:9說到：耶穌乃是因為：「受死的苦」才「得了尊貴榮耀為冠冕」。

    啟示錄5: 6-14描述一幅約翰所看到的天上異象，在這個異象之中：千千萬萬的天使及所有被造之物並不是在那裡敬拜讚美一位美麗的救主，而是在敬拜讚美一位被殺的羔羊，也就是被釘在十字架上那一位醜陋的救主。從聖經的觀點，耶穌得榮耀的形象並不是耶穌那一個上帝之子的形象，也不是那一個充滿智慧權能美麗的形象，而是那一個在十字架上受苦受死的形象、也就是那一個最醜陋難看的形象。

    路加福音24:36-41 記載耶穌復活之後，門徒是怎麼認出這位復活的耶穌。路加福音24:38-39說到：「耶穌說、你們為甚麼愁煩。為甚麼心裏起疑念呢。你們看我的手、我的、就知道實在是我了。」約翰福音20:19-28也記載門徒是怎麼認出這位復活的耶穌。20:19-20說到：「那日（就是七日的第一日）、晚上、門徒所在的地方、因怕猶太人、門都關了。耶穌來站在當中、對他們說、願你們平安。說了這話、就把手和肋旁、指給他們看。門徒看見主、就喜樂了。」而20: 25-28說到：「那些門徒就對他說、我們已經看見主了。多馬卻說、我非看見他手上的釘痕、用指頭探入那釘痕、又用手探入他的肋旁、我總不信。過了八日、門徒又在屋裏、多馬也和他們同在、門都關了。耶穌來站在當中說、願你們平安。就對多馬說、伸過你的指頭來、摸我的手。伸出你的手來、探入我的肋旁。不要疑惑、總要信。多馬說、我的主、我的　神。」

    聖經描述：當耶穌復活之後，他的門徒辨識耶穌的方法，不是因為是否他有一張美麗的面容配上一個身材姣好的健壯身體，而是因為他有身上有著被釘十字架的痕跡。    假如連那些曾經親眼見過耶穌、曾經和耶穌一起生活過的門徒，他們都是透過耶穌的在十字架上的傷痕及釘痕來辨別耶穌，那麼對於我們這些從沒有看過耶穌的基督徒，我們要能在異象、異夢之中、在天上、或是在永恆的新耶路撒冷中辨別耶穌，更是必須透過那些在十字架上的傷痕及釘痕的特徵。

    請注意：耶穌這個復活的身體，雖然是一個永遠不會朽壞、沒有疾病疼痛的完美身體，但是耶穌為世人而受傷受苦的傷痕仍然會保留在這個被更新的身體上。也就是說，那些傷痕被上帝視為是榮耀的傷痕，因此配得留在那個完美的復活身體上，可以繼續保留在身上直到永永遠遠。

    這也就是為什麼初代教會的基督徒會認為：當一位基督徒從死裡復活之後，雖然他那復活的身體是一個被更新的完美身體，但是這位基督徒他當年為主而受傷受苦的傷痕，會繼續保留在復活的身上，並且被上帝紀念到永恆，也被眾聖徒視為是一個榮耀的傷痕。

    因此你不用擔心有一天到了天堂，你身上那些盲腸炎、痔瘡、或剖腹生產的開刀疤痕會跟著你直到永永遠遠。就連你的割雙眼皮的手術痕跡也不會留下，到天上之後你單眼皮的特徵又會恢復 (不過那時候你就會很喜歡它，不會想要再改變這個原本上帝給你的特徵)。所有的傷痛或疾病的痕跡都不會在你復活的身體上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可是你為主所受的任何小傷痕，都會繼續的被保留、被記念直到永永遠遠。

    總結的說，對許多人而言，耶穌在十字架上的面容絕對是一個醜陋、可怕及羞辱的記號，但是對基督徒而言，耶穌在十字架上那個最醜陋的面容乃是我們人可以「得平安」、「得醫治」、「得拯救」的記號，也是耶穌「得榮耀」的記號。

3.耶穌的醜陋面容能顛覆當代主流的審美標準

    接著，耶穌的醜陋面容所隱含的第三個信仰意義乃是：這個醜陋的面容能夠顛覆當代西方主流的審美標準。

    許多近代藝術家依照近代西方的審美標準將耶穌描繪成是一位美麗的救主。而這個西方的審美標準已經成為當代審美標準的主流。照理說，由於地理環境、風俗習慣、文化發展的不同，每一個不同的社會及不同的文化群體應該有著不同的審美觀及審美標準。然而，這個近代西方審美標準的影響力大到一個程度，使得這個審美標準卻被大多數的近代社會及文化群體所共同使用。這一種極為主觀的標準卻被各種極為不同的群體所共用這在人類歷史中極為少見，這樣的情況乃是在近代的人類社會中才發生的現象。

    受到這個主流的西方審美觀的影響及控制下，當代大多數的人(包括大多數的基督徒)也都是依照這個西方的審美標準來判斷自己以及他人的面容是美麗的或是醜陋的。也正是在這個西方審美標準的基礎上，許多人為著自己的面容感到驕傲無比，但卻有更多的人為著自己的面容感到自卑，並且被人藐視及厭棄。無庸置疑，這個西方的審美標準是殘忍的、是不公義的、是壓迫折磨人的、是應當被批判及顛覆的。而耶穌的醜陋面容正可以顛覆這個近代西方的審美標準。

    約翰福音1:3、哥羅西書1:16、希伯來書1:2告訴我們：耶穌基督是一切萬物的創造者，我們都是他所創造的。因此，並非是我們人，而是我們的創造者耶穌基督，應當是他才能訂立判斷及衡量萬有的標準。假如基督徒採用那個判定耶穌是醜陋的西方審美標準成為自己的審美標準，這是非常諷刺且羞辱我們的主。

    羅馬書10:9、14:5、哥林多前書6、及腓立比書2:11都提醒我們：耶穌是我們基督徒的主，我們應當跟從並且順服他。所以，假如約翰福音7:24、8:15、以及哥林多後書5:12、16都記載：主命令我們不可以外貌判斷人，那麼我們若是用任何人所制定的審美標準去判斷他人是美麗的或是醜陋的，那麼我們就是犯罪、就是違背主的命令 (雅各書2:1)。

    此外，哥羅西書1:15說到：「愛子是那不能看見之　神的像。」哥羅西書2:9說到：「因為　神本性一切的豐盛、都有形有體的居住在基督裏面。」耶穌基督他乃是不可見上帝那可見的形象，是上帝的代表。

    因此，窮本溯源，我們可以說：耶穌他乃是最美麗的一位。因為一方面他乃是一切美好、一切美的萬物之創造者；另一方面，因為他乃是代表著那位被初代基督徒教父稱為永恆且絕對之美的上帝。 所以在西方審美標準的判斷下，耶穌可能是一位最醜陋的人，但是他卻能在許多基督徒眼裡是一位最為美麗的人。

    15世紀的神學家庫薩 (Nicolas of Cusa) 就曾宣稱：「主啊！所有我們人所能想像到的美都遠遠不及於你面容的美。所有人所擁有的美麗面容都並非絕對之美，也並非美的本身。而只有你，我主！你面容的美乃是絕對的美，這個美永恆存在的。(Nicolas of Cusa, The Vision of God. Ch. 13. Trans. by Jasper Hopkins (Minneapolis: Arthur J. Banning Press, 1988, second edition), 707.)」

    也就是說，一般人的面容之美只是因為從某個由人所制定的標準中而獲得的美，這樣的美並非是這個面容本身所擁有，而是一個外在的標準所賦予給這個面容的。假如這個標準不存在，或者這個美走出了這個標準之外，這個美就不再是美了。因為可能在這個文化群體中是美的面容，卻在另一個群體中是不美的。(例如：林志玲在台灣可能是第一美女，但是到非洲的原始部落中，可能會被認為是一位很難看的女人。許多非洲原始部落人們認為美麗的女人乃是：臉上穿長針，耳朵穿大孔耳洞、掛嘴盤的女人。因此林志玲會因為不符合他們的審美標準而被視為是醜陋的女人。) 所以這樣被外界所賦予的美是短暫的美、是虛假的美。 

    然而耶穌的面容是代表絕對之美的上帝，因此耶穌的面容之美乃是絕對的、是存在於這個面容本身的、而非來自於外界的。因此耶穌的面容擁有的絕對之美，不會受到世俗的審美標準所判斷、影響或改變，所以是真正的美、永恆的美。

    馬丁路德也曾經宣稱：「上帝判斷人的標準與人類判斷他人的標準，此兩者完全不相同。...那些在人們眼中是最美麗的，在上帝眼裡乃是最醜陋的；反之亦然。...一個看自己是英俊的人，在上帝面前卻是醜陋無比。...而一個稱自己是醜陋的人，在上帝面前卻是美麗的。(Martin Luther, Luther’s Work. Vol. 10: Commentary on Psalms. Ps 51, v.9 & Vol. 28: Commentary on 1 Corinthians. 1 Cor 7:22 (MO: Concordia Publishing, 1972).)」因此，雖然在西方主流的審美標準判斷下耶穌應該是醜陋的，但是基督徒卻應該將耶穌的面容視為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臉孔，正如同我們將耶穌的愛看為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一樣。 

    因此，假如我們真的必須舉辦選美活動、真的必須去找出一個「世界上最美的人」及「世界上最美麗的面容」，那麼耶穌應該是我們唯一的候選人及當選人。假如我們真的必須去建立一套審美的標準去判斷人的美醜，那麼我們判定美的依據及標準必須是建立在耶穌面容的特徵之基礎上。以至於在這套標準之中，那些像耶穌一樣，會被西方主流的審美標準判定是醜陋的人，都應該被判定為是「非 “常” (extra-ordinary、un-usual)美麗的人」。也就是說，這些一般人看似醜陋的人，他們的美並非是世人的美，並非是一般人所說的美，而是與上帝之子耶穌相似的美，所以是非「常人」所說的美。

    的確，如果我們依照世俗的標準來判斷他人的外貌，或是依照人的外貌來區分人，那麼我們便是違背了聖經雅各書裡的教訓。雅各書2:1-4說到：「我的弟兄們、你們信奉我們榮耀的主耶穌基督、便不可按外貌待人。若有一個人帶金戒指、穿華美衣服、進你們的會堂去．又有一個窮人、穿骯髒衣服也進去．你們就重看那穿華美衣服的人、說、請坐在這好位上．又對那窮人說、你站在那裏、或坐在我凳下邊．這豈不是你們偏心待人、用惡意斷定人麼。」

    但如果我們依照上帝及主耶穌的標準，將那些在世俗審美標準下被判斷是醜陋的人，稱他們是尊貴美麗的，那麼我們便是遵守了聖經哥林多前書裡的教訓。哥林多前書12:23-25說到：「身上肢體、我們看為不體面的、越發給他加上體面．不俊美的、越發得俊美．我們俊美的肢體、自然用不裝飾．但　神配搭這身子、把加倍的體面給那有缺欠的肢體．免得身上分門別類．總要肢體彼此相顧。」

    因此在這個意義之下，耶穌的面容有一種力量不但能夠顛覆近代西方那個不公義且壓迫人的審美標準，並且也能完全的翻轉及矯正我們一般人的審美觀。所有由人類所設立的審美標準都將被耶穌所設立的標準給取代。那些在一般世人眼裡或是在西方標準下是醜陋的人，在上帝及耶穌的眼裡或是基督信仰的標準下都能成為是美麗的人。

4. 醜陋的救主乃是那些因為外貌醜陋被他人厭棄之人的弟兄

最後，耶穌的醜陋面容所隱含的第四個信仰意義乃是：這個醜陋的面容能表明出：耶穌不但認同那些長相不美的人，他更是那些因為外貌醜陋而被他人厭棄之人的弟兄。不論是那些天生長的不好看的人、或是那些後天顏面受傷的人、或是那些因年長而不再有美貌的人、或是那些因為疾病而面容憔悴的人，所有那些在世俗標準下是沒有美麗面容的人們，他們乃是與耶穌最為親近的家人。

雅各書的作者嚴厲的斥責教會當中以貌取人的情況。他批評教會中有許多人特別看重那些外表好看的人們，但對於外表難看的人卻不尊重他們 (雅各書2:1-8)。這種情況在我們當代的社會中及基督教社群中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別在我們的社會中，由於人們過度看重外表，而使得連病人、甚至是死人都必須要保持一個好看的外表 (這就是為何替死人化妝如此盛行、收費又如此昂貴之因)。

的確，人們總是喜歡那些長得美麗的人，並且想要親近他們；人們也都比較不喜歡那些長的醜陋的人，並且想要遠離他們。人們有這樣的傾向，表面上好像是無意的，但實質上可能是刻意的；表面上好像是天生自然的傾向，但實質上卻是一種反自然的不正常傾向。人們還義正言詞的替他們這種傾向找到藉口，說：「愛美是人類天性」。這句話隱含的另一個意思是：「討厭醜也是人類的天性。」他們因此替他們追求美麗、遠離醜陋的行為找到合理性。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種喜愛美而厭惡醜的廣告宣傳的標語乃是商業利益的產物，或是社會中既存的美醜之意識形態的產物。事實上，這種追求美麗而遠離醜陋的廣告宣傳的標語正是在散播一種「敵基督」的意識形態。因為正是在這種主流的審美標準及無形的美醜意識形態中，沒有佳形美容的救主耶穌他被世人藐視、被世人厭棄。當我們在述說「愛美是人類天性」這句標語時，我們其實正在藐視、厭棄、及遠離這位長相醜陋的主。

也由於人們總是喜歡美麗、討厭醜陋，以至於長相美的人在我們的社會中總是令人喜愛、他們能得到比較多的好處，他們總是能「事半功倍」，他們容易變得更有錢、因而更被人尊敬。而那些長的醜的人總是令人討厭、他們常常遭受到排擠或壓迫、常常遇到許多困難，他們總是「事倍功半」，他們容易變得更貧窮、因而更被人藐視。

然而，這一位長相醜陋的耶穌、因為外貌而被世人藐視的耶穌 (以賽亞書53:1-3)，他卻因此而更認同那些長相不美的人，並且他渴望成為他們的家人。的確，耶穌出生在骯髒的馬槽 (路2:7)，所以他不會討厭那些外表骯髒的人。身為卑微的木匠之子 (太13:55; 可6:3)，他不會看不起那些因為外表而被人藐視的人，事實上，馬太福音9:10-13、馬可福音2:15-17、和路加福音7:34-39都同時告訴我們：那些被人藐視的妓女、稅吏、以及各種卑微之人，正是耶穌最親近的朋友，他渴望與那些被人藐視、被人厭棄的人親近。

耶穌基督他可以選擇成為一位英俊美麗的人，這樣他就可以很容易和那些英俊美麗的人們為伍、很容易加入他們的群體。但是耶穌卻選擇成為一位醜陋的人，這表明：假如耶穌他要在世界上這麼多不同群體(例如：英俊美麗之人的群體、有錢之人的群體、醜陋之人的群體...)之中選擇一個群體加入在他們當中，這位上帝之子救主耶穌他卻渴望可以成為醜陋之人群體當中的一份子，他渴望與他們親近。所以他願意成為一位醜陋之人。

神學家莫特曼曾宣稱：「耶穌基督曾經經歷過被羞辱及被厭棄，所以祂能成為那些被羞辱、被厭棄之人的弟兄。(Jürgen Moltmann, Jesus Christ for Today’s World, Trans. Margaret Kohl (Minneapolis: Fortress Press,1994), 40.)」這位曾經被人拒絕並且遭受痛苦的耶穌因此能「成為那些受壓迫者他們信仰的中心，那些被人遺棄者他們敬虔的對象。(Moltmann, The Crucified God, 46-47.)」

因此我們可以說：並非是那位美麗的耶穌，而是這位醜陋的耶穌，他才能幫助那些長相不美的人，他才能成為他們的家人。這位醜陋的耶穌他能真正了解及體會那些醜陋之人他們的痛苦以及遭受到的委曲，因為他自己曾經經歷過相同的痛苦及羞辱。也因為他自己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歷，所以當那些長相不美的人因為外表而遭受到委曲或痛苦時，這位耶穌他不但渴望安慰這些長相不美的人，他更渴望成為他們的家人。

當一位長相不美的人遇到這位耶穌，他們兩者彼此之間能夠互相的認同，他們能夠將對方看成是自己的家人，因為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著一個家族的共同點或是家人的相似性：那就是：他們都有著一張「醜陋的面容」。  因此當人們都傾向遠離這些長相難看的人們時，我們的主他卻渴望親近他們，他更渴望要成為他們的家人。這就是我們所信靠的這位主，他不但不以外貌看人，他甚至渴望能成為長相醜陋之人的家人。

的確，那些長相醜陋的人與這位救主耶穌，他們之間存在著許多共通點及相似處。他們在外貌上與耶穌產生像家人般那樣緊密的關聯。因為這樣的相似及關聯，他們能感受到耶穌就像是他們自己的家人。當他們被人所藐視和厭棄時，他們能感受到與耶穌是如此的親近。當他們因為自己長相而受苦時，他們能發現：這位醜陋的耶穌乃是與他們一同受苦。最終，他們深刻的了解到：耶穌那神聖的愛並不懼怕疾病與醜陋，而是將那些生病的人與醜陋的人融入到自己的裡面，並且醫治安慰他們。

在這個意義之下，我們看到：耶穌的醜陋面容能夠幫助人們從世俗的審美觀及審美標準的壓迫與綑綁之中被釋放出來。耶穌的醜陋面容也能夠使人們不再懼怕身為一位長相不美的人或是會成為一位醜陋的人，因為耶穌乃是這些長相難看之人的家人，並渴望與他們親近。

因此，在我們的社會裡，那些長相美的人或許有特權；但是在上帝及耶穌基督那裡，恰恰相反，乃是那些醜陋的人有特權，因為這位主耶穌與他們特別相似、也特別親近。

事實上，當耶穌決定選擇以一位面容醜陋之人來呈現在世人眼前的那一刻，他就開始加入醜陋之人的群體，並且開始釋放他們脫離世俗美醜意識形態的壓迫與轄制。他呼召那些因為外表而遭受壓迫或被人厭棄的人們，進入一個真正自由的世界，享受真正自由的存在。

現在我們了解到：「醜陋」乃是一個非常獨特且神聖的面容特徵，因為救主耶穌與許多人們都同時擁有這個特徵。「醜陋」也成為一個管道，它幫助那些長相不美的人們看到他們和這位救主耶穌乃是親密的一家人。

哪裡有面容醜陋的人，那裡就有耶穌的同在；因為耶穌乃是他們的家人。

有一天人們將會知道：正是透過那些醜陋之人的面容，我們才能真正見到這位救主耶穌的面容。

有一天人們將會知道：如果我們想要遇見這位救主耶穌，我們可能要到醜陋之人的家中去見祂，因為耶穌是他們的家人，耶穌渴望與他們同在。 

    「我們所傳的有誰信的？... 他無佳形美容、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也無美貌使我們羨慕他。他被藐視、被人厭棄、多受痛苦、常經憂患。他被藐視、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樣。我們也不尊重他。他誠然擔當我們的憂患、背負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罰、被　神擊打苦待了。那知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使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他身上。(以賽亞書53:1-6)」

        各位弟兄姊妹，我們知道我們所信的是誰嗎？我們所信的是這位因為外表醜陋而被世人藐視，因為死在最受羞辱的十字架上而被世人厭棄的耶穌基督。

        我們所信的是這位主是一位愛我們愛到一個地步，他願意從天而降，甚至願意成為一位醜陋的人，並且為我們罪死在十字架上，他的身體為我們而扭曲變形，他的血為我們流，他為我們而死在最為羞辱的十字架上。然而，他愛我們愛到一個地步，以至於他輕看這些羞辱，他輕看他在十字架上醜陋的姿態與身軀，他輕看被人藐視、被人厭棄，他願意為我們成為一位醜陋的救主。

        我們願意愛這一位醜陋的救主嗎? 我們願意為這一位醜陋的救主而活，並為祂而死嗎? 

        如果你認為你是一位長相不美的人，今天主耶穌要告訴你：他更加的愛你，他愛你愛到一個地步，他願意成為一位醜陋的人，以至於他可以更加的與你親近，他可以成為你的家人。雖然你因為長相而受到許多委屈、被人藐視，但是這位主耶穌他要安慰你，他知道你的委屈與痛苦，因為它曾經經歷過相同的痛苦。他要與你同在，他要與你親近。 

        如果你認為：你是一位長相不錯的人，主耶穌他今天要告訴你：你所信的耶穌是這位渴望與醜陋之人親近的救主。主耶穌今天要呼召你，呼召你跟隨他，呼召你願意親近那些卑微的人。當人們都傾向遠離這些長相難看的人們時，我們的主他卻渴望親近他們，他更渴望成為他們的家人。我們是否願意像我們的主一樣，不是追求美麗、遠離醜陋，而是渴望與那些醜陋之人親近，渴望能成為他們的家人。


http://christ.org.tw/bible_and_theology/Theology/The_Ugly_Savior.htm